赵雅静是唯一知情她和周北竞‘休息室’关系的人。
“我怎么能不管?上次我跟康康说要在市中心买套学区房的事情你忘了?”
赵静雅皱着眉头看她,尽显剥削的嘴脸。
路康康是路千宁的弟弟,眼前这人是她的弟妹,二流大学毕业。
能进这里做个普通小职员,全是靠着她的关系。
如今连买车买房,都想要靠着她,像个吸血鬼似的。
“买房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赵静雅立刻就不高兴了,看她想走一把抓住,“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能给一个继母花钱治病,却不肯给你亲弟弟买套房?那老女人还能有几天活头,你以后还不是要靠着康康这个弟弟给你撑起娘家的面子!”
路千宁闻言,讽刺的笑了,“是谁给谁撑面子,你心里没点儿数吗?我自己赚的钱,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你若还想从这里继续干下去,就老实一点儿。”
她甩开赵静雅的手,冷着脸走了。
她板起脸来的时候,赵静雅还是有几分怕的,毕竟公司上下除了周北竞就是她最大。
可路千宁跟着周北竞吃香的喝辣的,开好车住大房子,还给一个继母治病,却不管亲弟弟!?
哪有这个道理!
她想来想去觉得不行,立刻跑到卫生间去给路康康打电话,必须想个办法让路千宁把房子给他们买了!
回到工作岗位上,路千宁压了压心头的思绪,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
因为上午花云然耽搁了一会儿,她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所以中午别人都下班去吃饭了她还在岗位上。
路康康给她打了两个电话都被她拒接了,连午饭都没吃就忙活到傍晚。
她能被周北竞看重,并且重用并不是没道理的,工作效率和拼命三娘的本质确实像花云然说的那样,比男人还要强。
“千宁,你还不下班?”花云然的声音传来。
路千宁浅笑着抬头,目光骤然落在周北竞身上,他单手插在西装裤里,深邃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又转移到她的文件上。
花云然挽着周北竞的胳膊,嬉笑道,“今天我帮你把阿竞带走,你也能轻松一些。”
说完,她看着周北竞,“千宁这些工作重要吗?不重要就明天在处理,也让她早些下班吧!”
周北竞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不重要。”
“那她能不能早点儿下班嘛?”花云然晃了晃周北竞的胳膊。
路千宁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北竞再度开口,“可以,早些下班,明日在处理也不迟。”
他指尖在她桌子上敲了敲,像是敲到了她胸口。
被花云然求来的早下班,她一点儿欣喜都没有,甚至莫名想留下来通宿加班。
可她还是站起来,微微颔首,“是,周总,谢谢花小姐。”
然后花云然就拉着周北竞走了,男人身子笔挺驱动长腿渐渐离开,花云然还回头冲路千宁做了一个鬼脸。
路千宁跌回椅子上坐着,所以今天一整天……他们两个在办公室里做了什么?
有没有进过休息室?
她眉头紧锁,明知不该想,也不该奢望,可她能控制情绪,却控制不住思想乱飞。
“哎……”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声,收一下文件,然后起身拿着衣服和包就走了。
就算提前下班,但她到了医院的时候也已经快八点钟,天色全黑,霓虹灯初上,这座城市显得更热闹了。
就诊楼门口的人不多,她将车停在那边然后步行去住院部,这几年的时间她除了公司和家,就是来这里照顾继母张欣兰。
十岁那年亲生父母离婚,两个人为了争抚养权闹的不可开交,但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路康康。
最终她爸输了官司。
她妈带着路康康走了之后一次都没来看过她,最近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前听说她‘发达’了,带着路康康来投奔。
因为没留住儿子,她爸看她不顺眼,对她很差,初中毕业就让她辍学,因为不肯差点儿被打死。
还是张欣兰救了她一命,然后卖了嫁妆让她上高中,她成绩很好,所以张欣兰又早早的给她做打算。
趁着她高中三年打了很多份工,把她送进了最好的大学。
“小路,你来的正好,刚好我有事情找你呢。”
张欣兰的主治大夫刘医生从病房里出来,与她走了一个正对面,“是关于你母亲的病的。”
路千宁回过神,快速扬起一抹笑容,“刘医生,您说。”
刘医生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内,然后小声说,“来我办公室谈吧。”
刘医生是江城赫赫有名的医生,将近七十岁了,一头白发掉的没剩几根。
办公室里,路千宁站着他坐着,刚好可以看到他快秃了的头顶被灯光折射出光芒。
“最近医院新引进了一批进口药物,主要治疗你母亲的病,不过还在临床试验阶段,你看你感兴趣吗?我可以给你预留申请一个名额。”
刘医生知道路千宁很有孝心,一直强调用最好的药,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路千宁。
路千宁秀眉几不可查的皱了下,说,“费用呢?”
“目前试验阶段,费用是你现在所用药物的两倍,一旦试验阶段过去得到认可,这药物的价格至少增长五倍,所以这也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刘医生说完,想了想又说,“我跟你说直白一些,不用这个药你母亲最多能撑两年,用上最少撑两年,三年五年都有可能。”
路千宁不是医生,对医术更是一窍不通,但刘医生这么言简意赅的解释让她‘茅塞顿开’。
等于多花钱延续张欣兰好几年的寿命,换做以前……她肯定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花云然回来,她跟周北竞的婚姻随时终止,大概以后也没有什么交易来财,甚至工作都有可能保不住。
“刘医生,谢谢你,能给我几天考虑的时间吗?”
刘医生点点头,“当然可以,你好好考虑考虑,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路千宁从刘医生办公室出来,进了张欣兰的病房,这不是VIP,但也算个上等病房,里面只有两位病人,张欣兰便是其中之一。
看到她来了,张欣兰显得很惊讶,掀开被子就要从床上下来,“千宁,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因为她工作繁忙,每次过来之前都会提前打好招呼,张欣兰都会特意等着她,不休息。
“妈,今天下班早,我过来看看。”
路千宁放下手里的包和外套,侧目看了一眼临床的病友。
才三十来岁,乳腺癌,全家人都死气沉沉的。
她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打扰了。”
虽然对于她来说下班很早了,但对于人家来说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病房里只开了暗灯。
人家只是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路千宁把折叠床打开,张欣兰在旁边小声同她说话,“千宁,你好像又瘦了,工作不要太辛苦了。”
“瘦点儿好,现在年轻人都想瘦。”路千宁铺好床,回头就看到张欣兰眼眶发红。
张欣兰一看就是面善的模样,岁月从她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额头还有一块伤疤。
是当初打几份工体力不支摔了一跤留下来的,慈善的眉眼透着心疼。
“吴家不打算治了,耗不起。”
张欣兰说的吴家是认识最久的病友,比她还小个七八岁。
“妈也不治了,这种病又治不好,还让你这么辛苦,你只要答应妈以后照顾点儿月亮就行。”
张欣兰命很苦,在女儿张月亮几岁的时候丈夫就死了,改嫁路千宁她爸,却跳进了另外一个深渊。
“张月亮可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你还是自己好好活着照顾她吧,我不管。”
张欣兰当然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长长叹一口气。
“如果我每次过来你都要念叨这些,那我下次就不来了。”路千宁将她被子铺好,示意她上床,“我跟月亮说了我今晚来医院,她明早在过来,你赶紧休息吧。”
张欣兰到底也没说什么,躺下去了。
路千宁知道她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那些话她就是不说,路千宁也知道是什么。
她不擅长哄人,这张嘴除了在谈判场上喋喋不休,矫情不出来。
也不敢矫情,四面八方的压力会一下子把她压垮的。
医院的走廊里时不时就有人走动,开关门的声音也此起彼伏,她每次来都睡不好。
这次也不例外,清早五点多钟就被隔壁床那家去打饭给吵的迷迷糊糊。
依稀听见张欣兰小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小点儿声,我女儿还没睡醒。”
对方也没说什么,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路千宁干脆就起来了,在病房的洗手间里洗漱一番,然后去给张欣兰买早餐。
简单的小米粥和包子,在张欣兰病床上撑开小桌子,张欣兰一边看着她收拾一边说,“千宁,你谈男朋友了吗?”
路千宁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周北竞的身影,她没谈男朋友,但嫁人了。
可张欣兰不知道,她笑了笑摇头,“没谈。”
“妈觉得你到年纪了,该谈男朋友结婚了。”张欣兰一边打量她一边说,“妈之前在一户人家做保姆,他家儿子跟你差不多大,自己开了个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