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口中“或许会有危险”的身影看上去年岁并不大，身形也很是单薄，更重要的是他看上去伤痕累累，衣服上也满是血迹。
林亦宁昏暗的光线下辨认了许久，才认出他就是那个翻墙的少年，也就是萧景哲的庶弟萧承玉。
少年对于这个突然走过来挡了自己路的少女，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便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萧承玉！”林亦宁到底没忍住，叫住了他，“谁打的你？”
“与你何干？”萧承玉一瘸一拐地离去。
林亦宁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分外冷冽，像是在冰雪里浸过，寒意中透着对这个世界的恶念。
“姐姐没事吧？”孟斯现出身形，扶住她的肩，“以后离他远一些就是了，有些人的邪恶是埋在骨子里的，姐姐就算再关心他，他也不会接受你的好意的。”
林亦宁点点头。
萧承玉是不是坏到骨子里，她不知道，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萧承玉对她的排斥。
啧，萧景哲和萧承玉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人呐，难道人们都喜欢看这种的？
林亦宁突然记起这本书的名字，《权相》，也就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本就不是多么正义的身份。
或许，这就是一本为爽而爽的爽文？主角一步步登上权力的巅峰，坐拥天下美人？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主角才开始时身份低下，岂不是有更大的反差和对比？而萧景哲显然不符合这个条件啊……
林亦宁疑惑地看向孟斯。
感受到对方怀疑的目光，孟斯轻叹了一声，将脸贴近，略带委屈地开口：“是孟斯说错了什么么？姐姐要用这种目光看着孟斯……”
美颜暴击之下，林亦宁不由红了脸，用强大的意志力侧过头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只是在想，你又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孟斯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傻丫头肯定忘记了他能准确地感知别人的情绪，却也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是就着现在的姿势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在担心什么呢？孟斯是不会忘记姐姐的恩情的……”
“我才没有担心，我只是……我要回去做研究了，明天我还要帮萧景哲准备秋闱呢！”林亦宁几乎是落荒而逃。
只是她忘记了，孟斯本来就可以藏身于她的影子里，如影随形对于他来说可不仅仅是一个比较夸张的形容词。
孟斯勾了勾唇，隐去身形，心情很好地跟了上去。
……
林亦宁再次对萧景哲的主角身份产生了怀疑，这次不为别的，实在是他的水平太低了。
昨晚，林亦宁在孟斯的协助下，对这个世界的科举进行了一番研究。
《权相》这本书虽然是架空，但官制和书籍却是参考了真实的历史，知识体系与现世古代相差不大。
今日一早，她就拿着准备好的一道题目去找萧景哲，打算先看看他的水平，谁料萧景哲竟然还在睡懒觉！
——半个月后秋闱就要开始了，他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心太大？！
好在萧景哲还是颇给林亦宁这个仙女面子的，一听林姑娘来找，就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
精心挑了件衣服，穿戴整齐后，萧景哲便摇着手中的折扇走了出来，微笑着向林亦宁发出邀请：“林姑娘可是来同我一起用早膳的？”
林亦宁直接把写着题目的纸怼到他面前：“我已经吃过了，至于萧公子……还是等作完了这篇文章再吃也不迟。”
萧景哲：“……”
萧景哲不敢违抗仙女美人的意思，生怕仙女美人一气之下离开，只好摆好笔墨纸砚开始写。
林亦宁虽然不急着看他写的内容，但就坐在不远处盯着他写，全程表情严肃，还不许下人给他送茶点，要多较真就多较真。
萧景哲全程写得艰难无比，几乎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而腹中又时不时传来饥饿感；想要抬头和林姑娘商量商量可不可以先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林姑娘严厉的目光，虽然人依旧漂亮，却让他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心思，反而让他想起了考问他学问的父亲……
他不敢再提什么要求，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写，等到临近正午，才终于交上了一份还算完整的文章，然后忐忑不安地等着“林爹爹”的审判。
林亦宁看得眉头越皱越深。
萧景哲的字迹勉强还算工整，但是全文语句不通、硬凑字数，更别说表达出自己的观点了——之前她担心自己的水平不足以评价纯属多余！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萧景哲：“你到底是怎么考上秀才的？”
一向厚脸皮的萧景哲破天荒地感觉有些尴尬：“大概……是因为我爹是丞相。”
林亦宁：“……”
很好，她发现了萧景哲的第一个优点——有自知之明。
她努力保持微笑：“为什么想要参加秋闱呢？要知道，做官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当然是因为当了官才能有权，有权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然后尽情享受啊！
萧景哲心里虽然那么想，嘴上却说得大义凛然：“人生在世，自当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抱负。我萧景哲或许平庸，却也不甘碌碌无为。何况如今天下虽然太平，却远远不够富足，不知有多少人在忍饥挨饿、备受欺压，我怎么忍心见百姓受苦呢？”
林亦宁懒得追究他的话是真是假，直接问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放弃参加这次秋闱，三年后准备充足了再去参加？”
自己那狗屁不通的文章就摆在眼前，萧景哲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胸有成竹，只好道：“我想想去试一试……”
试一试什么？试一试这次的考官会不会依旧看在你爹是丞相的份上让你中举？
林亦宁不由扶额，反正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半个月内让萧景哲的水平提高到能中举的水平。
萧景哲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禀报道：“少爷，二少爷浑身发热，已经昏迷了。”